突围表演(残雪创作的长篇小说)

由网友(没有考试家庭就和睦了)分享简介:《突围演出》是做野残雪的做品。该做品围绕5喷鼻街发熟的“莫须有的奸情”而睁开小说。该故事的体现情势取通例的叙说体式格局差别,它离开传统的事务形容体式格局,与而代之的是群情以及拉理,用这类正面衬托以及生理描写的伎俩去陈述齐文,故事借帮人物之嘴对于那位女性的春秋及相干工作举行斗胆的猜测、低调的群情、周密的演绎,将故事精美尽伦的归纳正在读者面...

《突围表演》是作家残雪的作品。该作品围绕五香街发生的“莫须有的奸情”而展开故事。该小说的表现形式与常规的叙述方式不同,它脱离传统的事件描述方式,取而代之的是议论和推理,用这种侧面烘托和心理描写的手法来陈述全文,小说借助人物之口对这位女性的年龄及相关事情进行大胆的推测、高调的议论、缜密的归纳,将小说精彩绝伦的演绎在读者面前。残雪采用戏剧性的语言和讽刺意味的语气来描叙人们对性的看法,不论真假,痛痛快快地泼了个干净,让读者迷失在这纷杂的语言风暴中,从而忘记了小说本来的象征。在文本中,不只是揭露了中国人对性的态度,它详细地描述了五香街每个人物的心理活动,通过心理活动的描写把每个人内心丑陋的一面暴露在阳光下,如同一个展览会般开放。在该作品中,无论是对人、观念、理论还是艺术,作者都一一进行了深刻而露骨的批判。

中文名

突围表演

外文名

Five Spice Street

作者

残雪

文学体裁

小说

内容简介

卖家包邮 残雪短篇小说代表作 传说中的宝藏

《突围表演》是一部典型的现代主义风格的长篇小说,“故事前面的介绍”用了104页的篇幅。直到第107页才进入“故事”。在“故事前面的介绍”中,人们花了相当大的精力(受人宠爱的寡妇潜入室内偷看户口簿,但年龄一栏被巧妙的涂改)和相当长的时间,调查和讨论X女士的年龄问题和Q男士的外貌问题,最后得出的是矛盾的结论。X女士的年龄仍然是28种结论,从22岁到50岁之间,中间甚至还弄出37.5岁这样的结论来。其相貌的结论更是捉摸不透,X女士的样子应该是:脖子细长或者粗短,皮肤光滑或者粗糙,声音清脆或者放浪,外表性感或者毫无半点性感。Q男士的外貌在若干女人的口中叙述出来的结果是:Q是一个大个子,长得丑或者英俊或者毫无特点,很宽的国子脸(从孤寡老妪的“容得下千山万水”得出的结论),表情有点古怪,像一条鲶鱼。人们喜欢这样模棱两可,不了了之。一旦有人给以确切的、具体的结论,立刻会遭到人群的唾骂。X女士丈夫的好友,自称从小与X女士青梅竹马,断言X女士年龄为35岁,结果被众人孤立。X女士与Q男士的“奸情”是五香街居民为之兴奋的焦点,也可以说是他们的精神支柱。他们日思夜想,为这件事而变得心事重重、憔悴不堪。但若有外人追问五香街的老百姓关于这件事的细节时,五香街的老百姓根本就不承认有这桩事。即使有,他们哪有时间顾得上这种不涉及本质问题的小事。他们只关心像宪法与人民这样的大事。

五香街居民对X女士和Q男士的“奸情”如此的热衷,很大程度上是他们共同创作出来的一个艺术作品。性在人们心中是一个多么神秘,而又令人兴奋的话题。人们不可能无所凭依地谈性,总要有一个载体。X女士与Q男士的故事被他们一点一点地创造出来,成为一个中心,一个载体。但他们不需要有具体情节的故事,这会扼杀人们的想象。他们特别需要一个边界模糊的故事。在这个模糊的边界地带驰骋想象,反射自己的性幻想。X女士与Q男士的开端就有无数个可能性,也就是说每个五香街成年居民心中都有一个与别人不同的开端,而这个号称搞理论研究、钻牛角尖的笔者,他满以为搞懂了五香街群众的心事,洋洋洒洒地写了那么多字,文章开头还用了很优美的句子“在芳香弥漫,云朵如花的清晨……。”在关键情节上居然用了“直奔”这个词。这样一来,本来模糊的边界变得清晰,五香街的群众在这样的具体词汇上不知如何继续发挥想象。他们讨厌现实主义创作手法,他们喜欢有若干个开头,然后由这些开头派生出无数个可能的情节,也根本不可能只有一个固定的结局。

五香街的居民个个都是艺术家,他们喜欢自己参与故事的创造。下一步创作是五香街居民心中最为心驰神往的情节,也可以说是故事的核心部分或者高潮部分。当X女士与Q男士在那个墨黑的谷仓里,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需要解决,到底谁先动手。精英们在黑屋会议中用严肃科学的态度,推论、考证,最后产生了三种不同的看法。A博士认为首先发起进攻的肯定是Q男士。理由是,不管X女士多么了不起的一个人,但她毕竟是个女人。女人由于生理结构的原因只能是被动的因素。B女士的看法正好与A博士相反。她认为首先发起进攻的是X女士。她可以断言,90%以上的女人是主动的,女人的性欲远比男人们强盛。看看周围哪家的夫妻生活不是由女人控制?她有足够的经验和例子说明,男人表面上雄纠纠气昂昂,一到关键时候就不行了。开始男人有可能扑过来发起猛攻,之后会找这样那样的借口败下阵来,害得女人忍饥挨饿,彻夜难眠。大多数的时候,女人要哄男人打起精神来。在这个事件中,应该可以说是X女士“诱奸”了Q男士。C博士的发言观点比较新,他认为X女士与Q男士两人同时发起进攻,首先是僵持了三个小时,采用迂回战术战了两个回合,两个人同时揪住对方说,我们脱光衣服吧。C博士用哲学的高度,雄辩的力量,与神灵对话气势,试图唤醒人们追求更高的理想。

那么,在幽会的场所和时间这个问题上,在一个1000人的会议上,存在着500种不同的意见,对于五香街来说,是一件很正常的事。X女士的私人生活在五香街引起这么大的动静,明智一点的五香街人自己也觉得不可理喻。那些如影随行的追随者们有必要站出来为自己开脱。百分之百的都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个个都是正人君子。有一点这样那样的问题都是有原因有苦衷的。整个五香街群众无论是精英还是民众,都被X女士这个中心人物牵制着。人们像被一股无形的旋风挟裹着,刺激、惊险、好奇、内疚、怨恨、揪心,人们的生活异常的充实,为此兴奋不已而又疲惫不堪。只有X女士,她始终在做她自己想做的事,她弄不清五香街人何以这般大惊小怪。

性的观念和态度问题是五香街居民为之兴奋的核心所在。五香街的代表人物——寡妇,她始终生活在对性的热烈的渴望和不屑一顾的矛盾之中。她身体丰满,招男人喜爱。在街上她还故意搔首弄姿、招蜂引蝶。一些男人被她挑逗得夜夜去叩她的窗棂、擂她的门,她却表现出一付贞妇烈妇的姿态来。她从不给男人真正的实惠。男人们对她的热切渴望和欲火焚烧的样子才令她感到畅快无比。X女士公开的职业是干炒货营生的。还有一个人所共知的“替人消愁解闷”的秘密职业。这个职业具体形态描述起来很困难,具有模糊和不确定性的特征,像巫师又像后现代主义艺术大师。

X女士把握着五香街的意识形态,她的一切做派都是时尚的、先锋的。五香街居民的模仿和竞赛激起她更大的创作欲望。五香街人民同时也是一群艺术修养很高、并怀有强烈激情的民众。X女士的杰出艺术作品,其实就是她的行为和思想,她站在思想前沿,引领潮头。与她有关的话题都是艺术。五香街的群众是了不起的,他们看懂了这个艺术,并投身参与X女士的创造。在艺术的审美方面,五香街人每个人都在突出重围。寡妇、B女士、X女士丈夫的好友、煤厂小伙子等,他们想要突破世俗的重围。寡妇是制度的受害者同时又是维护者,在人性和礼教这一对矛盾中,她想找到一条中间道路,两样都不想舍弃,结果一样都没得到。寡妇的突围过程充满了辛酸和苦难。B女士是典型的女性主义者。她永远都在与A博士、C博士、五香街的男权意识以及的五香街的传统进行较量。B女士的突围是没有结果的突围,其行动本身总是被人嘲笑。然而,弱势与强权的对抗充满了悲剧意识,它具有崇高美。X女士与Q男士既是作品的创造者,同时又是艺术的原材料。Q是一个符号,同X女士的丈夫一样,这两个男人作为一个投影或者是衬托,在作品中没有实体感。是漂浮的,游离的,虚幻的。如果说X女士是一个发光体,他们随着亮光的明晰而明晰,随着亮光的黯淡而黯淡。另外一个重要人物——笔者,笔者的困惑更为突出。笔者代表了语言本身,他试图将抽象的思绪转化为具体的形态。语言在表达人类精神最深层问题时,毕竟是有障碍的。也就是说,笔者的困惑代表着人类彻底地成了精神上无家可归的游魂。

作品目录

故事前面的介绍

关于X女士的年龄及Q男士的外貌
关于X女士所从事的职业
X女士与寡妇两人对于“性”这件事的不同意见
Q男士其人其家庭
一次改造的失败
展开表格

创作背景

生平背景

残雪出生于知识分子家庭,由于父母在文革中受到极左思潮冲击,生活遭遇较大波折,青少年时期的生活记忆都是噩梦般的阴暗。由于文革时期父母都被打倒,她失去了上学和广泛与社会接触的机会,最好的时光都是在人际关系焦虑中度过的。残雪长期处于交流的饥渴之中。没有上学时残雪花了大量的时间看外国小说。文革促使其辍学,并且逼着她的性格走向封闭和极端。

残雪的父亲是《新湖南报》的社长。文革过后残雪不想上学,后来又自学裁缝成为早期个体户。在残雪的印象中,她父亲是个有信仰、有生活逻辑的人,一生都坦然,而且对自己做事的意义非常清楚,因而在文革中没被整垮,反而冷静地反思社会和自己。这给了残雪进行反省和自我剖析的执着动力。残雪的哥哥邓晓芒是研究康德的著名学者。

人文背景

鲁迅的影响

鲁迅是对残雪影响最大也最早的作家。鲁迅的作品中充满自我批判的精神,并且一再对自己也是在瞒和骗而忏悔和自责,他是唯一一个敢于正视自己人性弱点的人。残雪对鲁迅在当时困苦境况中的彷徨的痛苦,对世界荒谬与人性丑恶本质的揭示做了深入分析,深刻体味到鲁迅在虚无、绝望之下的孤独与悲哀。残雪曾将鲁迅的作品奉为中国第一次诞生的“人学”意义上的文学,中国的文学自此才从千年的黑暗中诞生了文学艺术的自觉性,她为鲁迅作品写了十多篇评论。残雪用自己的方式解读这位中国首次表现出荒诞意识的精神分裂先驱。残雪也努力向鲁迅学习,力图从小人物着手,从小人物的潜意识和生命冲动里,摄取一些新的东西,对生命的强烈的力量,反我的理性动力等,以表达文学对人生的一种自我构建和终极关怀。

西方文学、哲学影响

中国当代小说中的现代主义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进入高潮期。思想解放的大潮中,文革的阴暗如梦魇般压抑着人们的精神,痛苦阴郁的情感和精神体验仍然伴随着人们。随着西方文学思潮的涌入,人们产生了怀疑、否定和批判精神,同时伴生着沉重的失落,文学界弥漫着迷惘、焦灼的情绪。同时西方现代哲学思想的指导,伴随西方现代派小说译著的大量涌入,现代主义的艺术手法和艺术观念如弗洛伊德学说、尼采的哲学观、萨特的存在主义哲学观等,为当时的文学青年所接受,并逐渐成为文学的精神支撑。受西方现代思潮影响,许多作家由对客观经验的描写,转向对人自身的关注,特别注意社会现实的沉重和物质压抑对人性的扭曲,以及这种扭曲所带来的荒谬感。残雪便是在这样的文学背景滋养下成长起来的作家之一。

残雪小说中关注人的孤独状态,把个人具体的真实的境遇与体验上升为一种哲理的思考,是与法国存在主义哲学中“他人即地狱”思想的一致。她用存在主义思想中的人被抛弃到无法用理性解释、异化的现实里时,会莫名产生一种畏惧的原始体验,这就是残雪小说中写到的“恶心”的恐惧感和荒诞感。用理性的方法写非理性的小说,利用意识深层或无意识领域的通道来进行意念式的创作,成为她执着的方向。

对西方理性精神的学习和继承造就了残雪非凡的逻辑能力。中国当代小说转型时期,西方文学思潮中的“后现代”主义、解构主义、女权主义、法国新小说、新叙事学理论等思潮,对残雪的影响深远。

康德是现代哲学的源头,残雪受其影响很深,艺术观、世界观里都渗透着哲学思想。这种哲学力量,也使得残雪能将语言使用和文学创作置于一个广阔的精神背景之下,从而获得对人和文学认识的更多关照可能。残雪作品中浓烈的启蒙自我、塑造全新自我的欲望、寻求人的生存意义等思想,是哲学意识的表现。

作品背景

《突围表演》一书写于1988年,文革的阴影还未从人们心头消散,加上作者父母以及她自己在文革的经历,使得残雪在小说中将正常的生活秩序打破,使一切变得荒谬而不合逻辑,揭示了人类一种荒诞的生存状态。

《突围表演》文本中,X女士内在的怨毒情绪与“家长们”的疏忽不无关系。这里的“家长”指封建式的专制统治,正是这种专制统治的压迫,才是促使X女士产生了强烈的叛逆。

在《突围表演》文本中,“远方的小贩”,隐喻西方经典的哲学和艺术思想。虚拟化的“五香街”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缩影。

人物介绍

X女士

X女士,不过是“一个中年妇女,牙齿白,身材瘦,脖子细长或粗短,皮肤光滑或粗糙,声音清脆或放浪,外表性感或毫无半点性感。她的性感甚至将五香街男性的幻想拉到想要“剥光她衣服”的程度。X女士的公开职业是做炒房工作。她会压制自己的性欲,从未与过世的丈夫以外的任何男子发生实在的肉体关系。在她看来“精神上的友谊的确高于人的生理本能”,而精神恋爱则是第一位的。

X女士的秘密职业是替人消愁解闷或搞一回恶作剧,带领一些年轻人照镜子,结束之后个个脸上大放红光,他们去找X女士也许是受某种神秘力量的召唤,通体有种陌生感,但又痛快得说不出话来,暗暗地报了仇似的,但又痛恨唆使者。X女士是每一个人心中的理想之光,年轻人痛恨的不是X女士,而是他们自己,因为正是自己在进行着这样的一种表演,而X女士只是一种虚幻的存在,她并没有被列在五香街群体范围内正是这个寓意。X女士的关于两性的演讲的表演,是在向五香街的人复仇,也是在向自己的肉体复仇,当她做完演讲之后,她就变成了一个透明的灵魂“隐形人”,彻底地感受到了灵魂境界。

X女士对男人感兴趣的是男人的眼睛颜色和说话的嗓音以及细致的辨别力和丰富的经验。

X女士关于“性”的意见,有些抽象,不好理解,她的同行好友,不相信X女士的见解,百般引诱X女士说出真话。比如,是否对男人的体形感兴趣啦;是喜欢粗暴的男人还是温柔的男人等等,她不相信如此水性杨花的X女士,会有什么高尚和纯洁。X女士耐心地向她解释:“她内在的感觉是无法用语言来传达的,她这人就是有那么一点怪,在别人看来是不可能的事,偏偏就在她身上发生。请别以为她是封闭的,其实她的心扉是向世人敞开的。”她虽然讲出了“性的欲望”,但是,她又非常珍视这种欲望,她时时盼望与一个理想的男人发生肉体关系,只是这个世界“太空旷,太荒凉”,她寻不到自己的理想,才落得今天的模样。

Q男士

Q男士是一个幸福的男人,山脚下有一个漂亮的红砖房,有一个种满了瓜果的小院,有两个可爱的儿子,有一个小鸟依人的妻子,一家人其乐融融。Q男士的性格中有两个最大的特点,一个是他的多情,一个是他的宽厚和体贴。

一种在他体内奔腾的活活泼泼的力量时常跳出来与理智抗衡,他禁锢着自己的肉欲,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纯洁的好丈夫。所以,他一直逃避着女人的诱惑。但是Q男士有一个嗜好就是爱算命,有时甚至跑到很远的地方去算命,他自己的情绪经常受算命的结果而左右。

作品赏析

主题思想

在该小说中,作者主观地塑造了一个荒诞世界,并利用人类丑陋的灵魂展示将这个世界演绎得淋漓尽致。她探索的是人类存在的意义和存在的荒诞行径。

《突围表演》主题思想:女性主义突围,体现出人类

自我中心主义

使人类无法摆脱意识谬误。

1、他者的存在和作为存在的他者

按照存在主义的观点,从任何一个自我中心主义视角出发,存在中的他者都总是他者眼中的存在,都不可避免地要被强加上一层异样的色彩。并且他者将因为它的存在形式的不同,对自我形成强烈的对照和触动,从而凸显出自我主体的存在来。

这个关于存在状态的故事发生在“五香街”。小说《突围表演》的主人公叫做X女士,她们家在五香街是外来户。从一开始,X女士身上似乎就有一股神秘的异构力量,她在五香街的出现和存在引起了五香街居民前所未有的猜测、联想、惊慌、仇视和不安。当然,对于她缘何来到五香街,她在来五香街之前的身份职业是什么,残雪并没有交代;X女士似乎是个天外来客,硬生生地闯入居民们生活的。而这些都是引发五香街居民宗教般狂热兴趣的原因。

五香街居民对X女士的态度,首先是一种好奇,然后是种敌对。正像她的名字“X”所暗示的一样,对于五香街整个社区来说,她是一个未可知者,一个不同于他们本身的异质的存在,是一个谜一样的人物——人们对未知的事物总是表现出莫大的兴趣。

文本中,人们以至于到了把她视为有“特异功能”的人的地步。同时她又代表一种危险,一种可怕的异己的外部力量,一种诚如萨特所说的“他人即地狱”的恐怖符号。她在五香街的安家落户无疑是一个他者,并且是双重的他者——作为外地人身份的文化他者和作为女性身份存在的性别他者——因为五香街的文化对当地的居民而言是一个男权中心主义的本土文化。因此,作为异质的她的介入势必要打破五香街社区原有的秩序和平衡。小说中另一重要人物“寡妇”就曾“跳上一个石台,挺着饱满而富有性感的胸部,高呼要维护传统的审美情趣。”所谓要维护传统的审美情趣,也既是要维护五香街历史以来所形成的本土文化,要维护其男性中心主义传统。

围绕着X女士的年龄、相貌、身份、生活方式,居民们展开了无休止的臆想、争辩,调查、窥视,进行了一场史无前例的表演。这个表演同时构成了他们整个的生活——一种用局外人的视角来看会显得极其滑稽无聊、荒诞不经的生活。小说中的居民是“不务正业的”,或者说他们生活的全部正务就是“研究”、“观察”、“提防”和“攻击”X女士。以X女士为对象,展开漫天的联想和虚构就是他们所从事的“伟大事业”。X女士从来不肯认同和融入五香街“文化”。相反,在夜间,别人都在乘凉或过“业余文化生活”,她却自作主张的躲在自己家里搞“替人消愁解闷或搞一回恶作剧”的秘密职业,吸引少男少女们参与;并且“从X来到五香街的第一天,她就偷偷的从事这种‘消愁解闷’的活动”,“谁也说不清这是怎么回事,局外人去调查,往往一无所获。追问那些参与者呢,更是纠缠不清,用一些黑话来向你解释:‘红心和蓝心,一一用树枝戳各对穿,挂在半空’啦,‘衣柜里挂着十件衣服,取出一件,可以感觉上面的体温’啦等等”。这些出自五香街居民之口的看法,无疑是一种把X女士妖魔化的观点。

X女士和她的信徒们在做什么事情引起“寡妇”好奇。“寡妇”曾夜间多次强行闯入X女士的内室,盘问、留意、甚至用听诊器插入他们的背部仔细倾听,但最终一无所得。寡妇发现“那些人的精神,是处在一种不由自主地状态中。他们一个个靠墙端坐,手执从X女士桌上拿到的小镜,瞪着镜子里面,像瓷人般的一动不动。”

有必要介绍一下寡妇的身份。首先她是一个本地人,她所代表五香街居民对X女士进行了解的尝试的失败,表明了自我和他者之间深刻的差异,无法进行对话和交流,他者的世界无法进入。但同时寡妇又是个女性,她跟X女士有同质的一面。

寡妇对X女士无法了解,似乎同时还表明,文化和意识形态(五香街社区文化对五香街居民具有意识形态的功能,这种文化是一种传统的父权制文化)这股后天形成的力量要远远超越了女性的性别天然同盟力量。这股力量把人性扭曲和异化,使两个同为女人的个体相互陌生、对立,并且使隔阂和敌对永远不可克服。

这样一种男性中心主义的意识形态,不仅使得五香街的男人歧视X女士,同时也使五香街的女性仇视她。

五香街的女性,被父权制历史所设定和规定,并且将父权制的标准内化。这个内化了的标准构成了他们理解世界的“前理解”,构成他们了解世界的“先行结构”。五香街居民的这种父权制标准必然会深刻影响他们认识自我和他者的方式,并且最终决定他们的存在本身。

2、存在的参照和自我的建构

X女士对于发生在她身上的那些猜测、敌意是浑然不觉的。从小说文本的一些线索来推测,X女士长得比较漂亮,有一定的并且高于五香街一般居民的文化修养,有比较丰富的内心生活,喜欢幻想,沉迷于自己的家庭,不太参与到五香街的那些市井娱乐活动,对少男少女很有吸引力。她的这些属性使五香街的女性们嫉妒得发狂,同时也对五香街的男性产生了巨大的魅力。

具有强烈自恋倾向的五香街的女性们为了达到贬低X女士、抬高自己的目地,虚构出了关于X女士和Q男士的“奸情”的故事。她们不料,这样一来反而更加使得X女士成为男性的焦点和整个社区的中心话题。为了排斥X女士的影响,女性们想尽了办法。例如,否定或淡化“奸情”的存在,各自把同Q男士实施“奸情”的对象改编为自己,以求增加自己的魅力。这一招失效之后,她们又干脆采取否定Q男士存在的手段。当这样还不见效之后,居民当中的“跛足女郎”和“同窗好友”两位女士甚至不惜到街上裸奔来吸引众人的眼光,以期建立自己的主体价值。但是所有的这些企图抹煞X女士地位和形象的努力都遭到了失败。这个失败不是别人带来的,它恰恰是居民们自己自缚手脚,是那个人们很难逃脱出去的自我中心主义的罗网所造成的。

既然不能否定X女士的存在和地位,居民们就改变了原本的策略,转而承认起X女士和Q男士的“奸情”,把全部注意力和人生追求集中到虚构“奸情”发生的情节上。这样一来,他们自己的存在意义,就进一步离开了真实,建立在了一个双重的空中楼阁上——虚假的事件,虚假的意义建构。居民们已经群体无意识的掉入了他们自己编织的虚构的陷阱中。他们对X女士的包围变成了作茧自缚,自己走入了死胡同。于是:“说起来,X女士与Q男士,在我们这十里长街上,确实算得两个不协调、怪味的人物。我们不想承认这一点。这一承认,就好像我们的生活是以他们为中心,好像我们的历史是他们创造的一般。”

尽管五香街居民都不愿意承认这个残酷的事实,但这个X女士及其莫须有的“奸情”成为了他们生活的中心和价值的支柱却是不争的事实。为此就有了煤厂小伙对X女士疯狂的迷恋,以至于发展到在得不到X女士之后,跟“金老婆子”鬼混在一起的故事。另一位男士X丈夫好友,则魂不守舍,沉溺于对X女士的窥视、跟踪和单相思之中,以至于放弃了自己的妻子和婚姻,过起了禁欲的苦修生活,并以此为人生最大的乐趣和意义。而且,X女士在五香街拥有众多的追随者。这些追随者都无一例外的把自己的人生价值建立在对X女士的臆想和虚构上。对于这种非常态的行为,有位X女士的“追随者”这样叙述道:“什么非同寻常的奸情啦,神秘莫测的情夫啦,全是我们的期待心情中产生的。我们为什么要期待这类东西呢,因为空虚苦闷,也因为害怕,于是我们转嫁危机,搞出这种种活动来。”

“X是到五香街之后才成其为X的,我们塑造了她,成全了她,在她的由衷表演中,我们的集体精神得以发扬光大。”

这个被塑造出来的作为他者的“X 女士”显然并不是那个具有主体性、同样是人类群体中的一员的那个“X女士”。这个被塑造出来的“X女士”是个虚假的观念中的X女士。然而不幸正在于此:这个观念中的“X女士”比那个自以为存在的X女士在人们的头脑中还更有真实性。人们的意识在把握客体的时候发生了严重偏差,把幻影当成了真实,真实反而被忘记了。但是人们是否能走出虚幻,重新找回那个真实呢?

残雪似乎对此不抱信心,她进一步写道:“一个16岁的大孩子用清脆的声音对我们说:‘这X的事件,实在是没有一点意思啊。’”这个又可怜又可爱的孩子说出这样可怕的真相之后,五香街居民立即将他团团围住,严厉质问他,并且由寡妇对其进行了严肃的批评教育和循循诱导。直到“似乎大家全看见他点了点头”,然后寡妇面向众人,“对于这个事件(X事件)的研究,比原来越深入了,我们朝着那迷雾中的火炬狂奔。”由于这个X已经成为整个五香街的价值基础,否定X女士的存在和她跟Q男士的“奸情”就是否定五香街的存在意义,人们已经骑虎难下。为了维护这个“虚假”的意义,人们宁愿自欺欺人地相信自己编织的谎言,极力打击压制揭穿了“皇帝的新衣”的闹剧的这个男孩。这还不算,他们还必须教育他(后一代)一起去相信这个谎言的存在,好使这个虚假的意义不被后人揭穿。

为了达到天衣无缝的合谋,使虚构具有合法性,五香街居民进而把X女士选为了群众代表。于是一个虚构出来的幻影“终于以群众代表的身份进入了历史史册”。X女士的地位不仅以法律形式确认下来,而且还将通过历史发挥影响,从而使得那个建立在X女士基础上的虚假的生存价值不仅具有了合法的现实意义,而且还将具有永久的历史意义。而一旦这个假话被载入史册,并且所有的反对的声音都被压制和删除之后,将来的人们能否发现历史真相就是个巨大的疑问。他们诱惑X女士在选台上翻跟头,逼迫她合影,同时还露出一副卑鄙无耻、道貌岸然的丑陋嘴脸。X女士意识到要消除众人对她的关注,让众人遗忘她的关键就是平民化,让自己变得跟他们一样,平凡就加速了众人遗忘的速度,于是她选择了写申请,不间断地写。

残雪所描绘的的这个意味深长的隐喻是极其一针见血的,且具有一种让人胆战心惊的力量。一方面X女士固然是被包围者,而且是重重地被包围——被她的异性,被她的同性,被整个五香街和不理解她的世界包围——但另一方面,那些实施包围的五香街的居民同样也是被包围者。

作者笔下荒诞意识与变异感觉是不可分割的,荒诞世界的出现是为了展示人性的丑陋,揭露人性的丑陋是为了让人类进行自我反省。残雪在小说中不断探寻人类存在的意义,她用一种开放的姿态去寻找和强调人生存在的意义,这种探寻的过程充满了荒诞——荒诞的事物、荒诞的意识、荒诞的世界。

艺术特色

残雪的创作是自由创作,深层体验,读者必须积极思考、全心投入才能接受这种文本。小说中的语言,修辞、语境的虚假和欺骗,内容的物质性与颠覆性,中心意义的非确定性,恰好表现的是世界的荒谬性、随即性和不稳定性的真实状态,是对无序世界存在的绝好表达。在《突围表演》作品中,作者只任飘忽不定的精神在渴望中表达冲动。文本的文字摆脱情节的束缚,使主题直接在破碎的片段、细节中表现,用最直接的方式将读者引入语言与思想的释放中。

《突围表演》作品用现代主义的方式,展示一个纷乱的世界,抽象地勾勒出一幅女性主义的图景。虽然作品中有既强烈又朦胧的女性意识在跳跃,却又无从抓得更紧。《突围表演》是对作品的高度概括,这里整个村庄的人都在参与这场“奸情”的表演,也就是说所有的五香街的人都参与了剧本的创作。从男女主角的确定到故事发生的开头,甚至是过程的细节,结尾以及其中与群众的互动都被考虑在内。被迫参与表演的X女士其实是最洒脱的,脱离了表演的人,她的行为被村庄里的人进行着各种版本的猜测。唯一孤独的人是她,她甚至表演到忘我的境界。而五香街的居民对X女士与Q男士的各种描述其实都是在建构自己对于两性关系的理解。

作者以自己一贯的潜意识写作的姿态,坚持向内写的角度,从人物内在的心理活动勾勒全篇。从原初的“性解放”的女性解放的开端挖掘出深层的内涵,用现代主义的先锋手段臆造了如此一个表演的全过程。比起其他的纯幻想的作品来说,它已经比较接近现实,通篇采用人物的心理表白来架构,通过“笔者”记录而成。尤其是其中琐碎、冗长的加了双引号的关键词句更是枯涩,类似说教的生硬减少了趣味性,同时在弱化情节的同时也增加了文本解读的难度。不过,这种现代性的笔触在将残雪隔离于通常的女性主义作家的同时也使她跳出了男性话语中心的陷阱。真正地从生理的、伦理的、自我的角度冲出了性别的帷帐,推动女性文学的解放继续向前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女性主义突围的目的是为了实现两性的和谐发展,前提先是实现两个个体的独立存在。《突围表演》的立足点不是去为书写一片和谐的景象,而是在两性关系研讨的节点处先将女性彻彻底底地拽出来,这样才能在两者平等的基础上来协商和谐相处。在阅读这部现代派小说的时,虽然会被眼前的眼花缭乱的语言所干扰,但其中核心的女性主义的观点在作者有意的消解里还是找到了突围的界限,且进行着自我超越的努力。

从生理学角度看,男女两性对性的接受上只是表达方式上的区别,并没有先后和优劣之分;从社会性别的角度看,女性的性别虽然一直在男性的视域遮蔽下没有显现本色,但是却不能容许一味地根据这个没有自我发言的言说来为女性的身体定性。从整个社会大环境来说,无论是主流文化的掩饰,还是社会伦理道德的差别对待,都是阻碍女性独立存在的藩篱,这也是男性为了满足自己的统治核心主流文化的需要而设下的瓶颈。这两个层面的问题已经引起了大多数女性主义作家的关注,但依旧没有成功挣脱,甚至一不小心还会掉入周围以男性为主流的漩涡,将自己放置在更加尴尬的主动“被窥视”的境地。

作者的成功在于她在思考、消解这种偏见的手段是利用潜意识层面的自我存在的深度理论,而不是简单地去和男性辩解。她从人类存在的角度找到了实现自我存在的法宝—自我意识。可惜的是,即使X女士的表演得到了大家的认同——她被选为五香街的人民代表,代表着五香街居民的精神所向,她的修葺自己炒货店的申请在一次次的努力中得到了五香街的重视,可是大家似乎关注的还是她的这个申请的动作本身。与Q男士的奸情逐渐被溶解的时候,又会有新的P或者D被假设出来,而终究还是没有P的出现,这是在否定中肯定五香街的人们对于两性关系的探索热情的持续。

五香街的关于性的文化,是对中国传统的两性关系的心理的真实表白的缩影,而处于这个氛围中的中国女性在投入女性主义运动的过程中,必须突围的也正是这个大环境下的层层遮蔽。

诗学意味

残雪的小说从整体上说是超越现实的,很难在现实中找到小说中的对应物,即使在小说中出现的人与物也只不过是理性的工具罢了。从这一点来说,残雪的小说是隐喻性的,是通过隐喻式的表达来通达人生的真实。

残雪以“本质”主体为对象,以非理性思维为把握这“本质”的手段,以“梦魇世界”的设置为把握这“本质”的独特背景。“五香街”的超现实的存在背后,直接指向了生活的真实,映射了作者所要表达的主题。

符号——图象寄寓

《突围表演》中的人物几乎都是用字母表示的,X女士、Q先生、B女等,还有些不确定的称呼,如寡妇、好友等。把字母或数字作为人物的某些形象性特征,是一种图象的运用。

图象作为人们表达意义的一种常用符号,在日常生活中甚至成为一种固定的语言形式,而且比语言更形象、通俗、富于趣味性和视觉权力,能较好地保持使用者所表达的原意。

X在数学中是一个永无解数的所在,有无数中解答。残雪将它当作一种精神的自我象征,这种自我是多变的、理想化的、纯粹的也是无根无落的。“寡妇”符号是不确定的,是一种缠绕别人灵魂的符号,体现人类的陋习和丑恶,需要通过强烈地压制自我意识来实现其意义。

“表演”意象

表演,是一种艺术,是一切艺术中最具有接受性的艺术,它最鲜明地体现了艺术的本质特点,即“站出来生存”。《突围表演》作品中,“表演”的概念早已超出了它本身的界定。“表演”并不是与真的人生作对,它只是一种表达方式,并且在某种意义上讲还是一种异乎寻常的认真对待人生的方式。残雪强调:“人们的脚跟站在所谓‘现实’的小圈子里,视线自然难以达到某个隐蔽的地方。”在那个地方作者在进行着自认为最真实的人生表演,这个表演,作者分明看见在某种可能性下,它与每个人是生死攸关的,但又看见人们眼中无神的反应,残雪大胆地使用了一个悖逆的句式:“最真实的表演”,虚构性是表演的本质,可残雪却说是“最真实”的,并且她进一步把这个悖逆之物赋予了重要意义:“它与每个人是生死攸关的”。

1、表演者与观看者之间的关系

表演者与观看者是构成表演的两个不可或缺的元素,作为艺术门类的表演,二者的关系泾渭分明;但作为人生舞台的表演,表演者与观看者的关系就远非这样简单明了。文本中的人物、作者、读者之间存在着“表演、观看”的多重互动关系,谁也不能从这个关系网中逃逸出来。

《突围表演》文本中场景相关的裸体表演场面,把“观看者、表演者”之间的关系从三个不同的角度进行分解:

场面之一:五香街的两个女人东施效颦,在X女士作了关于“性”的演讲之后决定:“在大街上来它一次即兴表演,用这种‘生动活泼’,的形式重现X女士脱衣事件的实质。”结果不料引起了一场丑陋而令人头昏目眩的裸体狂欢:在两个女人的蛊惑下,众人一个个身不由己,跟随她们疯狂起来。狂欢的活动延续了一整天,在五香街头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恶劣影响。

第二天早上睁开眼来,绝大部分人都忘记了自己昨天的表演,见了面也不谈那回事,人人却谈起“道德修养”问题来了。脸上表明着忧虑,语气悲观,情绪低落,还隐隐透出上当受骗的愤怒,然后又环顾左右,心中都明白这环顾的意义,对象是谁。两位女士从搞完活动之后就失踪了,两三天之后才溜回五香街。她们那灵敏的鼻子嗅出来,整个形势发生了针对性的转折,她们必须避开风头,听说在逃跑的路上两人又争执不休,为推卸责任,相互凶狠地攻击,“将牙齿也打碎了”。

当这场原本以表演为目的的表演行为,因为观看者的缺席而发生了质变后,表演已不成其为表演了,充其量不过是一场闹剧而已。正如X女士存在的意义及表演得以进行,是以与五香街人们视她为异类的对立关系为基础的。在对立关系中,X女士昭然独立于众人之间,众人以或探测或异样或好奇的目光缓缓地把她托向幻念中的舞台,一旦这种对立的关系解体了,她也就倏忽之间跌落而下,落入庞大的群体当中,被群体所吞没,X女士存在的意义与价值也就付之阙如了。所以观看者与表演者之间的对立关系是关键,一旦对立关系不存在了,整个表演也就随之而逝。《突围表演》中,表演者与观看者表面上的混同其实把真正的对立隐藏了起来。

在《突围表演》中还有另外两场特殊的裸体表演场面。场面之二:五香街的一老妪一日突然浑身骚动不已,感觉到年轻的活力又回到了身上,于是她脱光了衣服在镜子前很满意地照了一会儿之后就上街了,并大呼大家谈论的焦点X女士就是她本人。可人们对这丑陋不堪的裸体不忍一睹,惟恐避之不及。

场面之三:当人们从X女士口中探听到她经常独自悄悄去河边洗澡时,就有不少人偷偷地溜去观看,但从没有人见到,直到最后他们才恍然大悟,又被X女士骗了。在这两个场面中,前者只有表演者出场,而观看者缺席,后者恰恰相反,出场的只有观看者,缺席的是表演者。

残雪之所以选择了裸体表演场面作为对“他者”复仇意念的载体,是因为她深谙其道:群众,——尤其是中国的,——永远是戏剧的看客。牺牲上场,如果显得慷慨,他们就看了悲壮剧,如果显得觳觫,就看了滑稽剧。

《突围表演》的终结更富有讽刺意味:当Q男士“消融”之后,五香街的人们忙于为X女士又选取了另一位P男士来代替谈论已久的Q男士,任何表演终有收场的时候,X女士最终大概厌倦了这种游戏,但已欲罢不能了。她想回归到自己的生活当中不被搅扰,但她已经回不去了。

《突围表演》中的X女士想要收场还原自我,但她的表演太出色了以致于不露痕迹,虽然有些聪慧的精英发现了她的行为的表演性后,拒绝观看她的表演,但她的确已被确认为她所扮演的角色了。

2、谁是真正的表演者

文本所展现的戏剧舞台上忽隐忽现地穿梭着一个人物,就是X女士,倘若失去她的“表演行为”,文本就无法继续。可将她称之为“显性表演者”。《突围表演》中的X女士是一个有意识的表演者,表演欲旺盛。她不以表演为苦、反倒以表演为乐,在自编自导的表演游戏中她尽情地享受着无限的快感,有时那些愤愤者的卑劣行径及粗暴行为也会伤害到她,使她瘦得像一个影子一样,但这也丝毫不能改变她的表演行为,她是如此的百折不挠。X女士可以算作整出戏中完全合格而出色的导演,她始终能牵引众人的目光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当关于她的谈论渐渐变淡,整出戏的发展流于平疏之际,她就开始了新的创造与发明,即所谓“奇迹”的诞生,于是戏剧得以掀起一个又一个的高潮,X女士与五香街人们都深谙这表演的乐趣所在,即使是平凡得甚至有点儿乏味的事情,他们也能津津乐道,因为在他们看来,重要的不是事情本身怎么样,而是它在百姓头脑中的巧妙再现。于是X女士为他们提供关于自己行为最新动向的蛛丝马迹,或暗示给某人,或以言惑众,或以怪异的行为刺激人们,于是五香街的精英们依循着X女士提供的线索发表着无穷无尽的言论,冠冕堂皇的语言与真实的私心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出极妙的反讽剧。

如果说X女士是这场表演的导演和显性主角的话,那么五香街的群众则是这场表演的隐性主角,但最终他们还不是真正的主角。表演的成功与否并不取决于表演者,而是取决于观众。X女士自由地选择了“表演”,裸男与裸女也自由地选择了这样一种表演的方式去复仇,可后来却不能从这种荒谬的境地中自由地拔脱出来,正是她的自由意志使她自由地使自己陷入了不自由,由此本来极富意义的一次表演行动就此转向荒谬,行动的意义被消解了。

表演者在演出中暗藏着强烈的自我意识:裸男与裸女的“赏鉴”的目光,X女士喜形于色的表情,都说明他们具有强烈的自我意识。可被他们忽视的最为关键的一点是:观众们所好奇的并非是裸男、裸女这个独立的个体本身,五香街的人们所念念不忘的也并非是X女士本人,表演者在剧中只不过是一个有意摆设的道具而已,任何人都可以替代他们。

读者从文本中得不到任何关于裸男裸女的容貌、年龄、性格乃至于名字等等的描写,唯一关于他们的描述就是“裸体”的形态与他们的动作,动作性的描写当然就隐去了人的个性特征而只注重行为本身了。X女士忽隐忽现、来去无踪,被人们调查了许久,可关于她的年龄、长相以及所从事的职业等都是暧昧不清的,她的名字也仅仅是一个代号而已,并且连这唯一的代号“X”还表示着未知。观众真正好奇的是“拥抱”、“杀戮”的动作,是与X女士的性活动给他们激起的无限的遐思与精神的满足感。

真正的主角:与其说是X女士,不如说是五香街的人们,与其说是五香街的人们,毋宁说是五香街人们永不餍足的好奇心、异常发达的想象力和无休无止的探秘癖。

作品评价

《突围表演》的荒诞意识,展现和剖析了当代的艺术处境,它揭露了文学观念和美学范式的虚假,并对这些虚假的事物进行了批判和嘲笑。

——孙树文(吉林化工学院副教授)

在《突围表演》中,接受者能够在类似的故事场景——五香街——中看出作者结构小说进程的另一种努力:阶级语码的“隐失”,而“隐失”实际上是为了彰显“文革”时代过后阶级斗争的威力和政治激情的延续。

不过,这里将小说和“文革”结合起来,不是为了“知人论世”,也不是为了以文学验证阶级历史的流变,而是为了便于对一种富有暗示、“复义”、寓言色彩的文学书写的解读,如此才能把街市在历史中顺延“启蒙”的功能揭示出来,从而使它成为展示意识形态作用的线索,这对于解读意识形态权力机制在20世纪80年代的运作具有启发性意义。

——廖冬梅(重庆师范大学教育学院副教授)

作者简介

残雪

残雪,原名邓小华,作家,先锋派文学的代表人物,其作品以关注女性内心的状态为特征,她着眼于深层的精神世界,不断开拓和挖掘,在中国文学界是一个极为独特的存在。她的很多作品很早就被海外文学界翻译和介绍,代表作《黄泥街》、《苍老的浮云》等。[1] 参考资料

1.《五香街》 · 中国作家网(引用日期:2016-0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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