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帆(中国文史学家、教育家)

由网友(浅怀感伤)分享简介:程千帆(一九一三年九月二一日⑵零零零年六月三日),本名逢会,更名会昌,字伯昊,别名闲堂,本籍是湖南宁城,现代文史教野、教诲野。他正在校雠教、汗青教、现代文教、现代文教攻讦等方面都与患上了卓越成绩,代表著述有《校雠狭义》《史通笺忘》等。二零零零年六月三日,程千帆正在南京果病死。  中文名程千帆出熟地湖南宁城土蛟湖竹山湾结业...

程千帆(1913年9月21日-2000年6月3日),原名逢会,改名会昌,字伯昊,别号闲堂,祖籍是湖南宁乡,古代文史学家、教育家。

黄现璠

他在校雠学、历史学、古代文学、古代文学批评等方面都取得了卓著成就,代表著作有《校雠广义》《史通笺记》等。2000年6月3日,程千帆在南京因病逝世。


  

中文名

程千帆

出生地

湖南宁乡土蛟湖竹山湾

毕业院校

金陵大学

主要成就

1978年任南京大学教授

国 籍

中国

职 业

教授,古代文史学家、教育家

出生日期

1913年9月21日

逝世日期

2000年6月3日

代表作品

《目录学丛考》《文学发凡》《文论要铨》《文学批评的任务》

别 名

程逢会,程会昌

民 族

汉族

人物简介

  姓名:程千帆

  原名:逢会

  改名:会昌

  字:伯昊

  别号:闲堂

  祖籍:湖南宁乡

生平

  1913年9月21日(农历癸丑年八月二十一日)生于长沙清福巷本宅。家境比较贫寒,但却有非常丰厚的文学传统:曾祖父程霖寿,字雨苍,有《湖天晓角词》;伯祖父程颂藩,字伯翰,有《伯翰先生遗集》;叔祖父程颂万,字子大,有《十发居士全集》;父亲程康,字穆庵,有《顾庐诗钞》,是近代著名诗人和书家成都顾印伯先生的弟子,专攻宋诗,尤精后山。母亲姓车,名诗,字慕蕴,江西南昌人;外祖父车赓,字伯夔,侨居湖南,以书法知名当时。诗为其家学,幼承庭训,十二三岁即通声律,曾写诗呈请子其大叔祖和伯夔外祖批改。其叔祖的批语有“诗笔清丽,自由天授”之语,外祖的批语是“有芊眠之思,可与学诗”。儿童时代在其外家度过。
  1923年左右,因为军阀混战,长沙不易谋生,举家迁居湖北武昌,在武昌的五年中,曾短期进过武昌圣约瑟中学附属小学和汉口振华中学,但大部分时间是随其堂伯父程君硕先生学习,他是程千帆在古代文学方面的启蒙老师。在1928年秋天以前,程千帆的知识主要来自私塾。伯父名士经,是子大叔祖的长子,自幼才华出众,以早慧知名,十多岁就出版了他的第一部文集《曼殊沙馆初集》。其伯父私塾名“有恒斋”,学过的主要经典著作有《论语》、《孟子》、《诗经》、《左传》、《礼记》、《文选》、《古文辞类纂》、《经史百家杂钞》、《资治通鉴》,其中除《礼记》、《文选》外,都是通读的。也就造就 了程千帆杂实的文言基础。
  1928年的秋天,从汉口来到南京,考入金陵大学附属中学初中三年级,在金陵中学学习了四年,1932年8月升入金陵大学。受业于黄侃、吴梅、陈恭禄、虎臣、胡小石(光炜)、刘衡如(国钧)、刘确杲(继宣)、胡翔冬(俊)、汪辟疆、商承祚、林公铎(损)、汪旭初(东)、王晓湘(易)、陈登原、王绳祖诸师。
  1936年金陵大学中文系毕业,至四川重庆的西康建设厅任科员。
  1940年2月至1941年7月在四川乐山中央技艺专科学校任国文教师。
  1941年8月至1942年7月任乐山武汉大学中文系讲师。
  1942年8月至1943年7月任成都金陵大学中文系副教授。
  1943年8月至1944年7月任成都四川大学中文系副教授兼金陵大学副教授。
  1945年8月起在武汉大学中文系工作,曾任副教授、教授、系主任等职。
  1978年8月被聘为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
  曾任第五、第六届江苏省政协委员、九三学社江苏省委员会委员、国家古籍整理出版规划小组顾问、江苏省文史馆馆长、南京市文联主席、中国唐代文学学会会长、中国旅游文学研究会会长、中华大典编纂委员会副主任委员等职。

个人贡献

  程千帆先生是一位以学术为第一生命的学者,他在校雠学、历史学、古代文学、古代文学批评等方面都取得了卓著成就。在1958年被迫中断学术研究二十年后,他又重新开始教学和研究工作,短短的十多年中,出版了十多部重要的学术著作,其中如《校雠广义》、《史通笺记》、《文论十笺》、《程氏汉语文学通史》、《两宋文学史》、《唐代进士行卷与文学》、《闲堂文薮》、《古诗考索》、《被开拓的诗世界》、《古诗精选》、《读宋诗随笔》等,都以精深的学术造诣受到国内外学术界的重视。他也是一位杰出的诗人,存世作品有《闲堂诗文合钞》和《新诗少作》两种,其中尤以五七言诗成果最为杰出。
  程千帆先生是一位诲人不倦的教育家,他终生都以教师为业,以培育人才为自己的首要职责。尤其是他晚年在南京大学任教的十多年中,尽管有许多著作要撰写和整理,但仍然把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用在培养研究生上面。在他的精心指导下,南京大学中文系古代文学专业的研究生教育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一批获得博士、硕士学位的年轻人成长为学术界的后起之秀,有的已经在学术上崭露头角。可以说,南京大学的古代文学专业,所以能成为该专业的两个全国重点学科之一,程千帆先生作出了重大贡献。即使在退休以后,程先生仍然关心南大中文系的学科建设,仍然念念不忘如何保持南大中国古代文学学科点的领先地位并使之更上一层楼。程千帆先生还十分关心整个南京大学的工作,尤其是文科学科建设和研究生、本科生教学工作,向学校提出了许多有益的建议。程先生为祖国的学术事业和教育事业真正做到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将永远受到学术界和南京大学广大师生的怀念。
  程千帆先生热爱祖国和人民,热爱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文化。他虽曾在"反右"和"文革"期间遭受了不公正的待遇,但始终忠诚党的教育事业,拥护改革开放的政策。程先生的一生是追求真理、献身学术和教育的一生,是光明磊落、无私奉献的一生。
  程千帆先生因病于2000年6月3日10时45分在南京逝世,享年八十八岁。

著作目录

  一、正式出版专著
  1 程千帆 《目录学丛考》 上海中华书局 1939
  2 程千帆 《文学发凡》 金陵大学 1943
  3 程千帆 《文论要铨》(即《文学发凡》的修订本) 开明书店 1948
  4 程千帆 《文学批评的任务》 中南人民文学艺术出版社 1953
  5 程千帆 沈祖芬 《古典诗歌论丛》 上海文艺联合出版社 1954
  6 程千帆 《关于文艺批评的写作》 湖北人民出版社 1955
  7 程千帆 缪琨 《宋诗选》 古典文学出版社 1957
  8 程千帆 沈祖棻 《古诗今选》 南京大学出版社 1979
  9 程千帆 《唐代进士行卷与文学 》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0
  10 程千帆 《史通笺记》 中华书局 1980
  11 程千帆校 沈祖棻著 《宋词赏析》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0
  12 程千帆校 沈祖棻著 《唐人七绝诗浅析》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1
  13 程千帆校 沈祖棻著 《涉江词》 湖南人民出版社 1982
  14 程千帆 《文论十笺》(《文论要铨》的修订本) 黑龙江人民出版社 1983
  15 程千帆 沈祖棻 《古诗今选》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3
  16 程千帆 《古诗考索》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4
  17 程千帆 《闲堂文薮》 齐鲁书社 1984
  18 程千帆主编 《中国古代文学英华》 上海教育出版社 1984
  19 程迁帆校 沈祖棻著 《涉江诗》 福建人民出版社 1985
  20 程千帆校 《沈祖芬创作选集》 人民文学出版社 1985
  21 程千帆 唐文编 《量守庐学记》 三联书店 1985
  22 程千帆 《治学小言》 齐鲁书社 1986
  23 程千帆 《唐代进士行卷与文学》(日译本) 日本东京凯风社 1986
  24 程千帆 杨扬编 《三百年来诗坛人物评点小传汇录》 中州古籍出版社 1986
  25 程千帆 孙望 《日本汉诗选评》 江苏古籍出版社 1988
  26 程千帆 徐有富 《校雠广义·目录编》 齐鲁书社 1988
  27 程千帆校 《汪辟疆文集》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8
  28 程千帆 莫砺锋,张宏生 《被开拓的诗世界》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0
  29 程千帆 《程千帆诗论选集》 山西人民出版社 1990
  30 程千帆 吴新雷 《两宋文学史》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1
  31 程千帆 徐有富 《校雠广义·版本编》 齐鲁书社 1991
  32 程千帆主编 《 全清词·顺康卷》 中华书局 1992
  33 程千帆审 徐有富等著 《中国古典文学史料学》 南京大学出版社 1992
  二、正式发表学术论文
  1 程千帆 李商隐《锦瑟》诗张《笺》补正 南京大学学报 No.1 1979
  2 程千帆 李白和徐凝的庐山瀑布诗 长江丛刊 No.2 1979
  3 程千帆 李白《丁都护歌》“芒砀”解 南京师范学院学报 No.2 1979
  4 程千帆 论唐人边塞诗中地名的方位、距离及其类似问题 南京大学学报 No.3 1979
  5 程千帆 李颀《杂兴》诗说 群众论丛 创刊号 1979
  6 程千帆 杜诗“曾闪朱旗北斗殷”解 学术月刊 No.7 1979
  7 程千帆 韩愈以文为诗说 古代文学理论研究 第一辑 1979
  8 程千帆 李颀《听董大弹胡笳声兼语弄寄房给事》诗题校释 社会科学战线 No. 4 1979
  9 程千帆 《史通》内篇旧解订讹 南京大学学报 No.2 1980
  10 程千帆 唐绝偶评 名作欣赏 No.2 1980
  11 程千帆 读诗举例 文艺理论研究 No.3 1980
  12 程千帆 读岑参《走马川行奉送出师西征》记疑 文学评论丛刊 第七辑 1980
  13 程千帆 古典小说技巧漫谈 青春 1980.12
  14 程千帆 校勘略说 社会科学战线 No.1 1981
  15 程千帆 相同的题材和不相同的主题、形象、风格 文学遗产 No.1 1981
  16 程千帆 先唐文学源流论略(一) 武汉师范学院学报 No.1 1981
  17 程千帆 宋诗小话 长江丛刊 No.1.2 1981
  18 程千帆 关于治学方法 南京大学学报 No.2 1981
  19 程千帆 詹詹录 文史哲 No.3 1981
  20 程千帆 先唐文学源流论略(二) 武汉师范学院学报 No.2 1981
  21 程千帆 校雠目录辨 文献 No.2 1981
  22 程千帆 吴新雷 关于宋代的话本小说 社会科学战线 No.3 1981
  23 程千帆 略论八代唐宋五七言诗的源流与发展 求索 No.3 1981
  24 程千帆 先唐文学源流论略(三) 武汉师范学院学报 No.3 1981
  25 程千帆 先唐文学源流论略(四) 武汉师范学院学报 No.4 1981
  26 程千帆 从唐温如《题龙阳县青草湖》看诗人的独创性 抖擞 No.45 1981.07
  27 程千帆 关于对联 江海学刊 No.1 1982
  28 程千帆 刘永济先生传 晋阳学刊 No.1 1982
  29 程千帆 《史通》读法 文史知识 No.5 1982
  30 程千帆 言公通义 南京大学学报 No.2 1982
  31 程千帆 张若虚《春江花月夜》的被理解和被误解 文学评论 No.4 1982
  32 程千帆 张若虚《春江花月夜》集评 文艺理论研究 No.3 1982
  33 程千帆 对文科教育的几点看法 高教战线 No.4 1982
  34 程千帆 古典诗歌描写与结构中的一与多 古代文学理论研究丛刊 第六辑 1982
  35 程千帆 说“斜阳冉冉春无极”的旧评 光明日报《文学遗产》 No.562 1982. 11.09
  36 程千帆 对中学语文教学的一些意见 学语文、文教资料简报 No.1 1983
  37 程千帆 自学不可囿于狭义概念 自学 No.5 1983
  38 程千帆 谈谈关于怎样培养文科研究生的问题 高教战线 No.5 1983
  39 程千帆 黄季刚老师逸事 学林漫录 No.8 1983
  40 程千帆 我们所应当争取得到的--关于宋代文学的研究的随想 文学评论 No.6 1983
  41 程千帆 关于在研究生培养上作中建立教师梯队的若干问题 高教研究与探索 N o.3 1983
  42 程千帆 唐诗鉴赏辞典序 唐诗鉴赏辞典 上海辞书出版社 1983.12
  43 程千帆 治学小言 高教战线 No.2 1984
  44 程千帆 《汪辟疆先生文集》序录 南京大学学报 No.2 1984
  45 程千帆 一个醒的和八个醉的--杜甫《饮中八仙歌》札记 中国社会科学 No.5 1984
  46 程千帆 诗画漫谈--和西安国画院青年画家的谈话 文艺理论研究 No.3 1984
  47 程千帆 《杜诗镜铨》批抄(一) 草堂 No.1 1984
  48 程千帆 五点希望 唐代文学年鉴 年号 1984
  49 程千帆 清诗管见 光明日报《文学遗产》 No.626 1984.02.21
  50 程千帆 周勋初 在探索中前进 高教研究与探索 No.1 1985
  51 程千帆 善戏谑兮 不为虐兮 文汇月刊 No.7 1985
  52 程千帆 《史记》--史传文学的高峰 中文自学指导 No.5 1985
  53 程千帆 汉魏六朝的《杂传》文学 中文自学指导 No.5 1985
  54 程千帆 《杜诗镜铨》批抄(二) 草堂 No.1 1985
  55 程千帆 序跋辑存 南京大学学报 No.3 1985
  56 程千帆 问答录 文学遗产 No.3 1985
  57 程千帆 读《倾盖集》所见 读书 No.11 1985
  58 程千帆 《杜诗镜铨》批抄(三) 草堂 No.2 1985
  59 程千帆 我们希望早日为清词研究提供全面资料 光明日报《文学遗产》 No.67 7 1985.03.26
  60 程千帆 One Solen and Eight Drunk Social Science in China 1985.04
  61 程千帆 学诗答问 文史知识 No.4 1986
  62 程千帆 莫砺锋 苏轼的风格论 成都大学学报 No.1 1986
  63 程千帆 张宏生 晚年:回忆和反省 中国社会科学 No.1 1986
  64 程千帆 关于知识爆炸与基本功的对话 中文自学指导 No.6,1986 古典文学知 识 No.1 1986
  65 程千帆 关于文学研究改革、创新问题对话(三) (来信摘要) 文学研究参 考 No.2 1986
  66 程千帆 《杜诗镜铨》批抄(四) 草堂 No.1 1986
  67 程千帆 《中国古代文论家评传》序 文史哲 No.4 1986
  68 程千帆 莫砺锋 忧患感:从屈原、贾谊到杜甫 文艺理论研究 No.5 1986
  69 程千帆 莫砺锋 他们并非站在同一高度上 名作欣赏 No.6 1986
  70 程千帆 莫砺锋 杜诗集大成说 文学评论 No.6 1986
  71 程千帆 莫砺锋 崎岖的道路与伟丽的山川 社会科学战线 No.2 1987
  72 程千帆 《牧女与蚕娘》序 南京大学学报 No.2 1987
  73 程千帆 张宏生 火与雪:从体物到禁体物 中国社会科学 No.4 1987
  74 程千帆 学术带头人的责任 学位与研究生教育 No.6 1987
  75 程千帆 三十年代金大文学院的课程结构及其它 高教研究与探索 No.2 1988
  76 程千帆 闲堂自述 文献 No.2 1991

主编

  1. 《宋诗选》(与缪琨合编,古典文学出版社,1957年)

  2. 《古诗今选》(与沈祖芬合编,南京大学出版社,1979;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

  3. 《中国古代文学英华》(上海教育出版社,1984年)

  4. 《量守庐学记》(程千帆、唐文编,三联书店,1985年)

  5. 《三百年来诗坛人物评点小传汇录》(程千帆、杨扬编,中州古籍出版社,1986年)

  6. 《全清词·顺康卷》(中华书局,1992年)

校订

  1. 《唐人七绝诗浅析》(程千帆校、沈祖芬著,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

  2. 《涉江词》(程千帆校、沈祖芬著,湖南人民出版社,1982年;福建人民出版社,1985年)

  3. 《沈祖芬创作选集》(程千帆校,人民文学出版社,1985年)

  4. 《中国古典文学史料学》(程千帆审、徐有富等著,南京大学出版社,1992年)

  5. 《汪辟疆文集》(程千帆校,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

文章

  1. 对于金代作家元好问的一、二理解(《文史哲》1957年第6期)

  2. 李商隐《锦瑟》诗张《笺》补正(《南京大学学报》1979年第1期)

  3. 李白和徐凝的庐山瀑布诗(《长江丛刊》1979年第2期)

  4. 李白《丁都护歌》“芒砀”解(《南京师范学院学报》1979年第2期)

  5. 论唐人边塞诗中地名的方位、距离及其类似问题(《南京大学学报》1979年第3期)

  6. 李颀《杂兴》诗说(《群众论丛》1979年创刊号)

  7. 杜诗“曾闪朱旗北斗殷”解(《学术月刊》1979年第7期)

  8. 韩愈以文为诗说(《古代文学理论研究》第一辑,1979年)

  9. 李颀《听董大弹胡笳声兼语弄寄房给事》诗题校释(《社会科学战线》1979年第4期)

  10. 《史通》内篇旧解订讹(《南京大学学报》1980年第2期)

  11. 唐绝偶评(《名作欣赏》1980年第2期)

  12. 读诗举例(《文艺理论研究》1980年第3期)

  13. 读岑参《走马川行奉送出师西征》记疑(《文学评论丛刊》第七辑,1980年)

  14. 古典小说技巧漫谈(《青春》1980年第12期)

  15. 校勘略说(《社会科学战线》1981年第1期)

  16. 相同的题材和不相同的主题、形象、风格(《文学遗产》1981年第1期)

  17. 先唐文学源流论略(一)(《武汉师范学院学报》1981年第1期)

  18. 宋诗小话(《长江丛刊》1981年第1-2期)

  19. 关于治学方法(《南京大学学报》1981年第2期)

  20. 詹詹录(《文史哲》1981年第3期)

  21. 先唐文学源流论略(二)(《武汉师范学院学报》1981年第2期)

  22. 校雠目录辨(《文献》1981年第2期)

  23. 关于宋代的话本小说(程千帆、吴新雷。《社会科学战线》1981年第3期)

  24. 略论八代唐宋五七言诗的源流与发展(《求索》1981年第3期)

  25. 先唐文学源流论略(三)(《武汉师范学院学报》1981年第3期)

  26. 先唐文学源流论略(四)(《武汉师范学院学报》1981年第4期)

  27. 从唐温如《题龙阳县青草湖》看诗人的独创性(《抖擞》1981年7月第45期)

  28. 关于对联(《江海学刊》1982年第1期)

  29. 刘永济先生传(《晋阳学刊》1982年第1期)

  30. 《史通》读法(《文史知识》1982年第5期)

  31. 言公通义(《南京大学学报》1982年第2期)

  32. 张若虚《春江花月夜》的被理解和被误解(《文学评论》1982年第4期)

  33. 张若虚《春江花月夜》集评(《文艺理论研究》1982年第3期)

  34. 对文科教育的几点看法(《高教战线》1982年第4期)

  35. 古典诗歌描写与结构中的一与多(《古代文学理论研究丛刊》第六辑,1982年)

  36. 说“斜阳冉冉春无极”的旧评(《光明日报·文学遗产》1982年11月9日)

  37. 对中学语文教学的一些意见(《学语文、文教资料简报》1983年第1期)

  38. 自学不可囿于狭义概念(《自学》1983年第5期)

  39. 谈谈关于怎样培养文科研究生的问题(《高教战线》1983年第5期)

  40. 黄季刚老师逸事(《学林漫录》1983年第8期)

  41. 我们所应当争取得到的——关于宋代文学的研究的随想(《文学评论》1983年第6期)

  42. 关于在研究生培养上作中建立教师梯队的若干问题(《高教研究与探索》1983年第3期)

  43. 唐诗鉴赏辞典序(《唐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年12月)

  44. 治学小言(《高教战线》1984年第2期)

  45. 《汪辟疆先生文集》序录(《南京大学学报》1984年第2期)

  46. 一个醒的和八个醉的——杜甫《饮中八仙歌》札记(《中国社会科学》1984年第5期)

  47. 诗画漫谈——和西安国画院青年画家的谈话(《文艺理论研究》1984年第3期)

  48. 《杜诗镜铨》批抄(一)(《草堂》1984年第1期)

  49. 五点希望(《唐代文学年鉴》,1984年)

  50. 清诗管见(《光明日报·文学遗产》1984年2月21日

  51. 周勋初:在探索中前进(《高教研究与探索》1985年第1期)

  52. 善戏谑兮 不为虐兮(《文汇月刊》1985年第7期)

  53. 《史记》——史传文学的高峰(《中文自学指导》1985年第5期)

  54. 汉魏六朝的《杂传》文学(《中文自学指导》1985年第5期)

  55. 《杜诗镜铨》批抄(二)(《草堂》1985年第1期)

  56. 序跋辑存(《南京大学学报》1985年第3期)

  57. 问答录(《文学遗产》1985年第3期)

  58. 读《倾盖集》所见(《读书》1985年第11期)

  59. 《杜诗镜铨》批抄(三)(《草堂》1985年第2期)

  60. 我们希望早日为清词研究提供全面资料(《光明日报·文学遗产》1985年3月26日)

  61. One Solen and Eight Drunk(《Social Science in China》1985年第4期)

  62. 学诗答问(《文史知识》1986年第4期)

  63. 程苏轼的风格论(程千帆、莫砺锋,《成都大学学报》1986年第1期)

  64. 晚年:回忆和反省(程千帆、张宏生,《中国社会科学》1986年第1期)

  65. 关于知识爆炸与基本功的对话(《中文自学指导》1986年第6期;《古典文学知识》1986年第1期)

  66. 关于文学研究改革、创新问题对话(三)(来信摘要,《文学研究参考》1986年第2期)

  67. 《杜诗镜铨》批抄(四)(《草堂》1986年第1期)

  68. 《中国古代文论家评传》序(《文史哲》1986年第4期)

  69. 忧患感:从屈原、贾谊到杜甫(程千帆、莫砺锋,《文艺理论研究》1986年第5期)

  70. 他们并非站在同一高度上(程千帆、莫砺锋,《名作欣赏》1986年第6期)

  71. 杜诗集大成说(程千帆、莫砺锋,《文学评论》1986年第6期)

  72. 崎岖的道路与伟丽的山川——读杜甫纪行诗札记(程千帆、莫砺锋,《社会科学战线》1987年第2期)

  73. 《牧女与蚕娘》序(《南京大学学报》1987年第2期)

  74. 学术带头人的责任(《学位与研究生教育》1987年第6期)

  75. 三十年代金大文学院的课程结构及其它(《高教研究与探索》1988年第2期)

  76. 七言律诗中的政治内涵——从杜甫到李商隐、韩偓(程千帆、张宏生,《文艺理论研究》1988年第2期)

  77. 关于“气、韵”(程千帆、金克木,《读书》1991年第1期)

  78. 闲堂自述(《文献》1991年第2期)

  79. 学诗愚得(《武汉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4年第1期)

  80. 《涉江词》本事(《唐都学刊》1994年第2期)

  81. 关于学术研究的目的、方法及其它(程千帆、巩本栋,《文艺理论研究》1995年第3期)

治学格言

  程先生的格言话很短,只有十二个字:以学心听,以公心辨,以仁心说。

  “听”指的是学习和吸收,这个阶段强调一个“学”字,就是要虚心和谦逊,要老老实实听取和接受前人和别人的东西,只有虚心,才能听得多,接受得充分;

  其次是“辨”的阶段,从别人那里得到了许多东西,你还得用自己的脑子去分辨、取舍,哪些东西有道理或者道理比较充分,哪些东西没道理或者道理不够充分,还有哪些东西对你的学习和研究有帮助和参考价值。这种分辨和取舍就需要“公心”,“公心”指的是公正、客观的态度。学术领域里说好说坏的事情很多,不顾事实、意气用事的褒与贬也司空见惯,原因就在于“辨”的时候缺少“公心”,没有公正、客观的科学态度,而不能正确对待别人的学术意见和成果往往是限制自身学术进步的一个重要障碍。

  第三个阶段是自己“说”,也就是发表意见、提出自己的见解,这个阶段,程先生强调一个“仁”字。指的是做学问的态度要端正,品格要纯正,境界要高远,这是学术领域多年承传的一些公认的优秀传统,比如热爱真理、忠于事实、与人为善、超脱名利等应当包括其中。

缅怀纪念

  经过将近二十年的磨难以后,仍能重新恢复学术研究、且取得非凡成果的人则相当少见。在那风雨如磐的漫漫长夜中,有多少人不堪重压而对人生失去信心,有多少人虽能隐忍苟活而不再坚持对真理的追求?我们绝对没有理由去责备那些不幸的人们,他们在非人世所堪的情境中能度过二十年艰难岁月已足以赢得我们的尊敬。然而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就不乏坚毅之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精神使他们能够直面人生,宠辱不惊。程先生就是这样的坚毅之士。

  ——莫砺锋《程千帆评说》

  千帆的本色使我感到一种心灵的真实和温暖,在互勉的人生旅途中,常常给我这个接近百岁的老人一种生活的力量,我至今还在分享这份生命的光芒。”

  ——钟敬文先生《追怀千帆》他是那种只要有一个安身立命之地、只要有一个支点,就能干出一番事业来的奇才。

  ——吴志达《一炷心香悼恩师》

  他不是停留在给我们传授知识的阶段,而是着重为我们引路。他不是只教给我们以现成的知识,而是给我们以钥匙,让我们打开宝库,徜徉在知识的海洋中

  ——吴代芳《半个世纪来的风雨历程》

  不仅尊重学生的独立思考和见解,更鼓励学生在学术思维和研究方法上多方探索

  ——蒋寅《一代名师千帆先生》

  先生的认真和严格是出了名的,比如,要求学生作业不写错别字,是一点也不含糊的。按先生的明确要求,“南京大学的研究生,从硕士阶段起,就不允许写任何错别字。你们以后写一个条子向我请假,也要写正楷字,不许写文字改革委员会没有公布的简化字(但可以写繁体字)。一定要注意语法是否正确,意思是否清楚”

  ——《程千帆沈祖棻学记》

  虽然年事已高,但从大学语文到专业选修,他开设了多门功课,到底有多少人受了他的感召而喜爱中国古典文学甚至以之作为毕生的事业,恐怕很难统计。

  ——张宏生《永远的芬芳》

  学术研究的认真态度可以说是无处不在。先生的每一篇论文,每一本著作,无论在观点、材料上,还是在论证、逻辑上,都是非常严谨、规范。

  ——张三夕《师范》

碑铭

  【苍山牧云辞赋、碑铭、馆记诸等赏析】

  《闲堂先生十年祭》

  作者:苍山牧云

  序

  闲堂,原名程千帆,亦名逢会、会昌,字伯昊。祖籍湖南宁乡人氏。近代学者。一生教学,著作等身;时运乖舛,坎坷不平。余于宁(南京)求学时受其鞭挞手心,受益非浅。公元2010年乃先生谢世十周年,特作文以吊之。

  先生如山,高不可攀;学究天下,爱遗人寰。

  祖籍湖湘,成名千帆;童蒙聪颖,慧倾长衫。

  金陵求学,秦淮水暖;吴梅亲炙,季刚嫡传。

  风华正茂,虎骨龙胆;海盐易安,金凤求鸾。

  八年抗战,比翼西南;兄弟反目,志屈武汉。

  大道中崩,难合时欢。索群离居,逆旅失伴!

  屈子怀死,楚天云断;程子不死,苦何以堪?

  天有失德,与国何罪?君有鸿才,与罪何干?

  错案既纠,十九平反;匡公再造,崛起江南。

  言耕笔谈,一生何短?烛身泪尽,化蛹成蚕。

  衣钵有托,逝而无憾。杏坛鹤影,宣德霄汉。

  长风化古,十年荏苒;子弟失仰,忆每潸潸。

  伏惟尚飨!

  

逝世纪念

  2000年6月初的一个悲伤的日子,菜九一上班,就有一个同事对我说:你的一个老朋友走了。我忙问是谁。被告诉说,是程千帆先生。程老时已八十八岁,按理说也不算是太大的意外,但菜九还是为之一震,脑海中立即涌现出十年前家父去世时没有撰成的残联——俱往矣,先人已乘黄鹤去。下联原来就没想出来,这个时候也当然想不出来,一直到今天仍然没解。只是此联用在程老身上,更合适。因为程老是武汉出身,黄鹤楼或可寄托其思其情。菜九有什么资格去做程老的朋友,不过是一个努力折腾以求无愧于程老错爱的求学后辈而已。当时感到一阵悲哀,不是为程老,而是为自己。因为这些年来,菜九也算能非常轻松地写正儿八经的学术论文,自以为硬碰硬的发现也着实不少,在我心底深处,是多么希望能有一天拿上一堆成果到程老处展示一下,以证明其对菜九的青睐并没有看走眼。而程老的遽归道山,使得菜九的种种努力都失去了相当多的意义。至少,菜九想取得程老认可的那一天,永远地失去了。可能在很多人心里,都没有意识到程老也是会死的,所以程老之死就搞得很多人如菜九一般,手足无措了。打听了一下具体情况,得知程老是在中华大典会议上病倒而终于不治的。战士死在疆场,学者死在讲台。程老之死实在应归于战死之列,而这样的死法或者也是一种天意。因为程老的一生,着实是奋斗不息的一生,而其最后又以一种正在战斗的姿态倒下,就给这个世界留下了可以无限解读的符号。在去南京大学为程老设置的灵堂之前,菜九综合程老的名字与其致力颇多的唐诗研究,草撰一联,请书法家同事王春南书就:曾就老杜细论文,今从太白济沧海。上句指杜诗“文章千古事”,其中含“千”字;下句化李白诗“直挂云帆济沧海”,其中含“帆”字。
  程老的去世,使南京大学笼罩在一片悲伤之中,也使整个学界感到震惊,各地的学者与学术单位基本上都在第一时间就发来唁电。菜九以为,这种震惊包含着不知所措的因素。如果说损失,程老几年前就停止研究了,不会再有新作问世了。当时无所不在的惶惶然气氛的奥秘,菜九也是在日后才一点一点回过味来的,借此机会说出来与人们共同参详。程老无所不包的学术根基,决定了其为中华文明的一个传承中继站,即使他什么都不用做,其存在就会使人觉得踏实。儒学有尊崇先贤的传统,因为这些先贤承载了传道的重任,尊贤即重道,所谓人在道在统亦在。古之圣贤皆不可见,今天可见者,唯有程老,程老这个对传统文明的最佳者继承,亦是人在则道在,道在则统在。如今程老忽然鹤驾西去,原本就危危欲坠之传统学问,一下子又失去了一根赖以维系之巨柱,人们的惊恐应该包括这种内涵。就好像一群孩子突然被遗弃了,未来将如何,一片茫然矣。孔子哭颜回,天丧予。这是哭道统传不下去。人们哭程老,虽然没有如孔夫子那样明确指出哭的内涵,但道统失散、传无可传的成分在其中矣。
  但菜九环视灵堂内悬挂的挽联,心里颇不是滋味,觉得大部分甚至全部挽联都没写到位,什么泰山北斗啦、硕学鸿儒啦、国学大师啦,这些称呼固然可以状写程老,但用来形容张老、王老,也没什么不可以。究竟应该怎么写,菜九没这个量,也写不出来,或者李太白的自挽“仲尼丧兮谁为出涕”,庶几近之。而缺了这方面的元素,痛悼的意义就迹近泛泛了。
  在程老遗像前,菜九在程老的注视下,感觉到巨大的失落,并且有孤独与寂苦之感。菜九只能对着程老遗像默默发誓,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以对得起程老的抬爱,望程老在天之灵助我一臂之力。
  菜九今天静心回顾往事,惊异地发现,我的所有学术方面的知识积累都是在程老生前就全部完成了,此后便没再进一步。近十年来,完全吃老本。没有学术根基却有老本可吃的事,可能有史以来,菜九是独一份了。期间之所以能整出点动静,完全是在旧有基础上精耕细作,搞局部整合,选择新视角与新的切入点,大搞气多于史,文胜质则野,眩人耳目。
  从灵堂出来,菜九去看望了程师母。程师母见到菜九的第一句话就是,千帆最后一直在说对不起黄先生。菜九一直以为程老是汪东的学生,于是搞不懂怎么就对不起什么黄先生了。程师母说是黄季刚先生,因黄先生的遗著尚未整理出版。后来菜九又在多处看到类似的报道,都提到程老一直以未能将黄先生著作整理出版为临终遗憾。菜九对此颇不以为然。当年晚些时候,菜九在北大三角地发帖,以为程千帆对得起黄季刚,反而是黄季刚误了程千帆。此论肯定大违程老之意,但菜九自有菜九的道理。菜九以为:“程老的遗憾并不合理。程老具有第一等的才华,又具有第一等的气力和胸襟,并生活于曾经相当宽容、人才辈出的时代,他完全可能成为胡适之第二,但他没有(沈先生岂是江冬秀可比)。原因在于受到老师限定道路的束缚,道路狭窄,局面打不开。画地为牢,只能如此。胡适先生的起点并不高于程老,无非是无拘无束,天马行空,最后任何方面均为宗师,任何出手,都成极品。以程老的聪明才智,又亲见胡适之成功的先例,且与胡适之同一时代,居然没有以胡为榜样,奋然崛起。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程老并没有任何对不起老师的地方,正是他的尊师之情,耽误了他自己。此说对程老颇不恭,但有实事求是的意思。程老生前,菜九无任何报效,愿此妄说能抒解其在天之灵的不安。”确实,程千帆先生师出黄侃之门,得其真传,国学根基坚实无比,学贯中西,几道兼通,因此具有第一流的根基、第一流的才情,兼之第一流的眼界与聪明,又身处学术风气空前自由活跃的时代,他完全可以异峰凸起,与梁启超、胡适之鼎足而三,成为整个中华文明的擎天巨柱。那样一来,较之于今天的成就,其高下实不可以道里计。程老没见过梁启超,但胡适之绝对是有机会见到的。以程老之才情抱负,菜九以为他应该有像胡适之先生那样领袖群伦的追求。程老应该是跟胡适之一样聪明绝顶,其国学起点或者还在胡适之先生之上,但这种历史性的机遇没让程老给抓住,菜九不仅要为程老叹,更要为中华文明而叹啊!程老虽为黄侃门生,但对胡适之先生的学识亦谙熟于心,当年其赞菜九“能读出声来”,及叱菜九“拿证据来”,正是最正宗的胡氏之论啊。所以,程老这个黄侃弟子,实亦为胡适之信徒啊。
  除了惦记着黄先生的事外,程老临终前放心不下的还是那些跟随其多年的弟子,他清楚地感觉到大限将近,但没有一句与自己有关的交待,全都是对不起老师,舍不得学生。这是何等心肝耶,完全是圣人无我的襟怀啊。程老的一生是为了传道授业解惑的一生,重点在于传道,而其生命又正好定格于国学传承的中继站角色上。程老走完了其为天地立心、为往圣继绝学一生,既与伟大的中华文明融为一体,又从这个浑厚的一体中凸现出来,成为一个中华文明的象征的符号,向世人展示中华文明的魅力。
  现在可以盘点一下程老的一生。在菜九看来,程老的一生大致由两极构成,一是极度的坎坷,一是极度的幸运。程老遭受的痛苦,应该是人世间所有痛苦的极致。程老经历了山河破碎,颠沛流离的战乱动荡生活。尤其是反右落难时,真是举世封杀,举世皆敌,程老一家三口如惊涛骇浪中的一条小破船,随时会有灭顶之灾。最不堪忍受者,程老与最心爱的治学之道隔绝了,这实在是比要他的命更为严重的处罚,而他也确实准备弃这个与他为敌的世界而去,所以,生还是死这道选择题,程老也如司马迁一样,在当时是做过无数次的。最终程老决定不再选择,而是要坚强地活下来。与司马迁不同者,程老甚至真实地尝试了生与死的轮回。难怪在最后的死神降临之时,程老丝毫没有表现出对死亡本身的惊慌,因为最后的四十年,原本就是被其置之度外的。他已去过一趟鬼门关,所以把生死看得非常淡,故而写下了“不留骨灰,不修坟墓,不举行任何追悼仪式,不接受任何赙财”的遗嘱。说程老是幸运的,是因为程老具有最高的天分,又受到最好的教育,得到最有名望的老师指点,治学之初处在最开明的时代,娶了世界上最好的女人,研究方向从一开始就完全押对。遭受极度的厄运,但既没有没顶又没有沉沦,亦不受同化,仍然保持了强烈的学术追求与第一流的学术探求力。最后的二十多年,又因为匡亚明先生打破常规与一切条条框框,进起用了程老,使他的晚年大放异彩。这些罕见的好事集中于一人之身,本身就是奇事一桩。而作为一个最为出色的学者,有了这种幸运,那个极度不幸,包括生死轮回,甚至都可以忽略不计。 茨威格说过大意是这样的话:一个人首先要有见识,然后是有运气,然后是足够的健康长寿。而程老正是这数者兼具,成为怀有最正宗国学传承的硕果仅存者
  各种挽联中反复提到的巨星殒落,倒是状写出了程老去世对菜九的震动。至少程老是照耀菜九生命的一缕阳光,他的去世,使我的世界也黯淡了许多。人生黑暗丑恶太多,光明美好太少,因此,每一个美好光明,都是生命的深层次依恋,是维系生命的营养要素。而这些美好光明,常常是在其失缺时,才凸现出其价值。程老生前的最后几年,菜九平均一年都不能去看望一次,而当程老离开这个世界时,菜九才觉得从程老游的日子是那么的温馨,甚至程老对我的喝斥,都令人无限怀想。所以菜九给程大姐写信时提到,程老如冬日之阳,使人感到温暖。如今这个非常乐意提携菜九的前辈溘然长逝,菜九的生命中就少了一缕阳光。为此,菜九特意将自己的最后一个诗歌作品——给家父的悼亡诗寄给程大姐。此作不仅是程老生前未曾看到者,更因为其中蕴含的情感,与我对程老的情感颇多相通之处,并估计,程老对其师黄侃诸先生或者也怀有类似的情感。
  

缅怀文章

  流逝了的岁月已在记忆中模糊了轮廓
  那纸告丧的电报愈发使人触目惊心
  对自己感觉的怀疑成了生命的一种常态
  已无法改变的铁定了的事实
  也无法改变我对你仍旧一往情深的执著
  经常性地你在我梦里介入生活
  我用成倍的清醒时光续补着由梦提示的段落
  从此生活一步步深入沉重
  我也从此意识到真实与虚妄之间其实没有隔膜
  一意孤行我走进梦里找你
  是否因为太多的过去时光被你带进虚无缥缈的部落
  理智不住地教诲我们惦念过去是一种不健康情绪
  毕竟我还没有足够的底气对自己大声说
  你不是在同过去一道正从无法猜测到的方位压榨生活
  由此醒悟自己一直在过一种缺少底气的生活
  再因为缺少了你那更成为一种无根据的漂泊
  现在看来你当初也决不比我多一分清醒
  只不过那时你与我结伴并且导着我
  你的缺席开始让我的世界扭曲
  阵阵滚雷在我耳畔轰响————
  被遗弃的恰好是我
  真正只有自己才知道被遗弃是耻辱的标记
  曾经傲气过的脊梁也开始向外透出虚弱
  我还剩下什么
  或许只有无从递交的爱意无缘表述的忏悔
  以及被它们轮番鞭笞显得伤痕累累的魂魄
  你的缺席也将混沌的世界洞开了一个缺口
  或许世界因此不再混沌
  或许世界因此更加混沌
  就在无从确认无从定位无从把握的状态中
  生活变得茫然存在变得渺小生命成为一种困惑
  人生积攒起的万种艾怨不时从生命的积淀中提取出来
  全部涌向你留下的缺口并在那里碰撞交错
  从此开始恍然缺憾是一种无法弥补的状态
  即便将所有的依恋所有的失落所有的追悔折叠成小纸船
  又怎能奢望它们会自行漂入你的梦河
  我已习惯了你站在梦的尽头看我
  透过你影影绰绰我看见无数祖先构成的天幕
  一条通向久远的路渐渐浮出我心海
  或许我就快要触摸到存在中潜伏着的古老脉搏
  或许我就是前人向未来放飞的一只风筝
  你则是刚刚断掉的那个线头
  你正代表着全部前辈在生命的彼岸看我
  已经飞得十分疲惫我还将振作精神继续远扬
  且负着沉重的眷念替代你们去搏击生活
  

永垂不朽

  在程老离开以后,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菜九通过阅读各种撰述,对程老的了解远多于从程老游的时候。那么,此前的从程老游,实在是梦游啊。菜九从那些撰述中知道,程老固然对晚辈极为谦和,但更多的是对所有阻碍学术研究与发展的人和事,从来就不给什么好脸色。程老正是孟子所说的“威武不屈、贫贱不移、富贵不淫”的大丈夫伟丈夫,其所具有浩然正气铸就了他的伟大人格,成为了一种长存于天地之间,可与山河同俦、与日月争辉,鼓舞人类前进的永恒的精神力量。因对程老有新的体悟,故在程老逝世次年忌日,菜九又撰一联:
  铁肩担道义,虽千万人吾往矣
  妙手著文章,奈何以死而拒之
  一下子就将程老从李杜层面,上升到孔子老子层面。菜九拿上此联去拜望了程师母,共同缅怀了一阵程老。程师母代赠程老的《桑榆忆往》。此书于程老生前就交出版社了,但正式出版,则是程老身故后的事了。这也是我跟程师母的最后一面。2005年,菜九自费出版读史文集《古史杂识》,想给程老报个喜,便给程师母打了无数次电话,但均无人接听,后询之程大姐,才知道程师母已于2004年辞世。程大姐说,与程师母几十年来相处甚相得,老辈的去世令人伤感。菜九亦然。
  最后的程师母,此前的程老,他们的死也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结束。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呢?这是一个令人肃然起敬的旧时代,其具体的时间跨度,应该从洋务运动算起,直至抗日战争。在这个时代里,旧学昌盛,又新知大开,所以人才辈出,群星璀璨,各领风骚。程老与程师母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正是旧道德淳正,新知识亦纯正,举手投足间的风范,其后来者无论如何也学不来。以往我们还可以从程老及程师母身上感受那个时代,而二老身后,人们大概也只能从纸上遥望那个时代了。
  程老反复再三的对不起黄先生的临终遗言,给人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即使菜九自信是黄先生拖累了程老,但程老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的重复表述,仍让我心里一直放它不下。近来,因与也是黄侃一脉的钱超尘先生搞得很熟,对程老的临终遗言又有了新的理解。钱老是北京中医药大学的教授,七十多岁的人了,国学根基扎实,传道情结深厚,一个偶然的机会,菜九于其所在的教研室听到他与年轻后辈讲古,语言中对其老师陆宗达先生的学问与用功充满敬意,使菜九身临其境地领略了那种老派学人对师门对学问深入骨髓的尊崇之情。钱先生对菜九说,他争取定期给年轻人讲一讲训诂之学。其所作所为,无非是为了使传统正宗的学问能传多少传多少。但在菜九看来,他的这份良苦用心或者要大大落空,最终会搞得传无可传。可能他自己也看到这种前景,因此,钱先生即使一只眼睛已看不见,仍然在挣扎着前行,其情可悯。此情此景使菜九猛然想到,程老临终一个劲地说对不起黄先生之言,极可能不是其家人与门人所理解的未能将老师著作整理出版这么简单,而是包含了从老师处得到的真学问未能往下传的意思在其中。程老曾对菜九说过,做大师的小弟子很幸运,辈份一下子就高了上去。而程老的临终遗言使菜九想到,这个小弟子在辈份高之外,可能还有一份责任大的因素。因为老师最后的学问都传了给你,你没能传的下去,九泉之下又如何能与老师相见。如果真是含有这层意思,程老最后的情状之哀之惨,与孔夫子的“天丧予”之叹精神相通,直可使天地为之垂泪矣。
  试想,最初程老从黄先生处接下传递国学的接力棒,当其跑到人生终点时,猛然发现,这个棒子还在自己手中,其心中之凄苦,难以名状,无怪其哀叹不已,三焉致意。或者以为,程老的学问已悉数传给了其弟子门人,完全可以安心了。但菜九要说,此认识与事实相距甚远。程老生前死后,程门弟子已成为学界的一块鲜亮招牌,阵容赫赫。但鲜亮也罢,赫赫也罢,不过是各自在施展程老的一支一节。如果仔细推敲,论继承,远未全面;论发展,或者有限。程老门人的文章著作可谓多矣,而即使捏聚成团,估计也当不起程老之斤两。就如同孔门三千弟子七十二贤人,合在一处,也敌不过孔夫子一人,道理一般无两。瞻之在前,忽焉在后;高山仰止,景行景止;这些孔门弟子形容孔老夫子的话,也正好让程门弟子用来形容其与程老夫子的差距。何以至此,非程老不善传道,亦非弟子不够勤奋,实乃形格势禁,传无可传。用程老的话来说,你们没有我求学时的条件,故教学的方式亦应有所区别。因为没有了传道的条件,程老的传道只能是退而求其次的传,与其传道的本心,与其理想的传道,差距甚远。整个传道的环境氛围都不存在了,这个道就实在无从传起。真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人能弘道,无如命何。
  苍山老弟曾乐观地估计,再有三五十年,或者有大师出。但菜九可没这么乐观,看我们今天无比失败的教学体系像个能出大师的样子吗?我们今天的教学骨干力量中像有大师的因子吗?离开了这两点,大师又从何而来?一个人的知识总量之巨大,应该是大师的硬杠杠。如果在此基础上再入程千帆先生自己对大师的定义: “大师应该有两个意义:一个是他本身研究的对象博大精深,超过同辈人。另一个是更基本也是更重要的,就是他能开一代学术风气,以他的人格、品德、学问,来启发整个一代人。”那么,未来大师的出现或未有穷期矣。
  人们之所以说程千帆先生是大师,基本上还没有沿用程先生自己对大师的定义,更多的是看重他所拥有的巨大的知识总量。这个巨大,似乎呈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之态势。只要你跟先生学,哪怕学一辈子,他总有东西教你。即以这个巨大知识总量反观现在的学者,尽管可以同时带硕士、博士、甚至博士后者多矣,但他们真的能拉开这三者的教学梯次吗?对此,菜九基本上持否定态度。理由很简单,就是他们根本不具备这种知识总量。知识总量不够怎么办,玩题材,玩概念,大卖注水猪肉,除此之外,实在也看不出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只不过这种搞法,抖落其虚活后,就会露出识量有限的原形。因为缺少大师,更因为缺少产生大师的土壤,这种识量有限的普遍存在,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整个社会的修养生息,将会缓慢无形地营造产生大师的环境,这个过程将会相当漫长。而在没有大师的漫长岁月里,程千帆先生作为最后一个或一批大师,将受到长时间的怀念。
  在写这个文字期间,程门弟子苍山牧云多次来电与我互动,从言谈中发现,自己对一向仰慕的程老的了解实在是太少太少。菜九动念写程老之初,多数是出于程老对菜九的私恩深重。而写到这个份上,公心与私心已分无可分了。因此,此刻菜九对程老的崇敬,已超越了当初受其赏识之境,程老实在有一种精神上与道德上的感召力,成为了菜九人生道路上的路标与楷模。并且,程老实在是一本摊开的大书,可以常读常新,永远地读下去。大概基于这种情感,苍山也私自封我为程门的家人。尽管菜九对程老的推崇与尊重或者与其真正的家人与门人可有一比,但这种名分我还是不要的好,程老门下也实在不宜有如菜九般嚣张粗野之人。菜九身处草莽,独来独往惯了,无门无派,也就无拘无束,行事非常方便。
  苍山牧云告诉我程老关于学问的理解,使我深受鼓舞。程老说,所谓学问,就是能在很窄的地方,挖到特别深的东西。程氏学问说,较之于钱锺书所界定的“学问是三二野老在荒郊野岭探讨人生问题(请核实)”更实际;甚至于较之于胡适先生倡导的“以经解经”之说亦更多可操作性。菜九这些年来所做之事,不正是在很窄的地方,做深度的挖掘吗?看来菜九的某些努力,亦甚合乎程氏章法,不属于胡闹,还是有望得到程老认可的。知道程老有此一说,菜九又开始想入非非了:嘿嘿,没啥学问根基的菜九,居然也做成了若干正宗学问的事,莫非是一种天意?更妙者,菜九一向自以为自己是开坦克的,只有撞人的份,而绝不怕人来撞,如果人要来撞我,基本上都讨不到好去;而程老与学生谈话时,居然就有“你是破汽车怕撞,要是坦克车还怕撞吗”之说(1984年4月11日蒋寅记,见《桑榆忆往》)。如果让程老知道,日后的菜九居然真的开上了坦克,横冲直撞,放肆无度地四面开炮,滥杀有辜无辜,或将喜不自胜矣。
  因感念程老对菜九的恩情,我总想找机会回报万一,所以如果遇到程门一脉需要帮助时,总想往里面掺和。好几年前,我女儿不知如何认识了莫砺锋的博士生张巍,张生毕业前需要发论文,无权无势的菜九也自告奋勇找门路,努力了一大圈,最后什么力也使不上。今年,徐有富的博士生周生杰有著作想找门路出版,菜九又掺和进去,最终又是没有搞定。在报程无门且无果的情况下,菜九却于不知不觉中蒙受程老提携之余荫。2000年,菜九将一篇论文从网络上交给素不相识的杨玉圣,当时菜九还不似如今稍有薄名,但杨玉圣先生居然就请人将其刊发在史学月刊上。本来菜九以为文章能刊发,是菜九的考据工夫了得,近来从网络上查到,原来杨玉圣采访过程老,即为其深深吸,或者就在与程老的短暂接触中,杨君也感染上了程老的提携菜九之情,无意中为菜九出力。于是,程老对菜九的提携不仅表现于其生前,亦延续到其身后。程老的福泽真是绵长不绝啊!
  去年(2008年),河南的一家期刊《传奇故事*百家讲坛》八月刊,同时刊载了程门弟子莫砺锋和菜九的文章,在目录上更是紧挨在一起,程老的爱徒与其非常乐意提携之后辈聚在一处,这种景象难道不正是程老特别希望看到的吗?为了让程老的在天之灵能亲眼目睹这一幕,菜九特意多要了几本期刊,想让程大姐捎(烧)给程老,但去年打了无数次电话均没找到程大姐。这桩心愿,直到今年拿到《历史的侧影》样书后,才得以落实。
  盘点往事,程老身后,好像菜九一直就只做一件事,即孜孜以求地要让程老知道,这些年来,菜九并没有虚度。何以至此?皆因为程老对菜九的诗歌创作有所企盼,而菜九又正是在这一点上辜负了程老,那么总要给个说法吧。就如同一个违背了长辈意志的孩子,总要向长辈作个解释吧。这些年来,菜九的文字也多少获得了某种意义上的社会认可度,这或者也算脱离了完全意义上的自大自恋之自我喝彩。所以,菜九就是那个违背了长辈意志的孩子,觉得是到了向长辈作出解释的时候了。于是,菜九一直在憧憬、在筹划向程老这个老长辈举办汇报演出、成果展示。《古史杂识》、《历史的侧影》固然可以算一种成果展示,但还算不上汇报演出。既是成果展示又是汇报演出的,则非菜九段山寨大阅兵莫属。
  今年端午节,菜九将自己一直以来天下去得、正在满世界张贴的文字,集合成一个网络文集目录——菜九段山寨大阅兵,放眼望去,枪刺闪亮、部伍雄壮、铁流滚滚,以至于这种传统意义上当划归于目录学的内容,也成了可以在网络上到处摆谱的篇什,并亦颇有威名。其后到了菜九怀想程老之时,常常就会忍不住网上发帖,请老人家在天之灵检阅菜九的部队。而菜九的部队,完全可以视作为程千帆先生、沈祖棻先生、陶芸先生的部队。三位老人家一生澹泊高雅,或者也是需要偶尔换换口味的,菜九这样火爆嚣张的文字,多少也可起到些微的调剂作用吧。三位老人家如果觉得冷清,如果偶有雅兴,可以在任何时候检阅菜九的部队。那也是你们自己的部队,想什么时候检阅,就什么时候检阅;想检阅几遍,就检阅几遍;那还不是方便之至。那一通通轰然擂响的战鼓,依稀传递着程老心底涌动的奔雷;那一面面威风八面的战旗,分明是程老胸中驶出的一队队征帆。
  后记:此文字的初稿于20091008写成。在1007凌晨,菜九生平第一次梦见程老。程老对我说,你出书了,拿来,我给你签字。菜九奇怪:怎么要在我的书上签字呢?应该在你自己的书上签字啊。但也不敢这么说,就把我的书拿来。那是一个开本很大的书。程老翻开封面,在扉页的左下角签了千帆二字。这些天我一直在思索这个梦的寓意,今天猛然想到,莫非这个梦表示程老认可了菜九的瞎折腾,认领了菜九的那些个满世界摆谱的大阅兵的受阅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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